青山为雪

青山不老,为雪白头。

[喻黄]地下火(十三)

三万字之后他们终于滚到床上了(字面意义)

新年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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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


节日游行仍在继续。在局势紧张的时期难得可以放松一次,尽管漂浮的照明组已经从白昼模式切换到了星光灿烂的夜空,许多人还是沉浸在狂欢的气氛里,准备纵情歌舞,彻夜不眠。从外城的高处看去,中央基地默不作声矗立在黑暗中,完全看不出来里面刚刚经历了一场底朝天的大乱。

造成大乱的两个罪魁祸首互相搀扶,摇摇晃晃地来到一家不需身份登记的旅馆门口,他们的行为放在平时可能挺可疑,但混在众多酒后失态的家伙们中间就一点都不显眼了。黄少天在机器上划了不知道哪来的抵用券,面前的通道里咚地掉下来一座电梯盒,他们站上去之后,电梯慢吞吞地斜着升了起来,直接把他们吊到了订好的房间前面。

黄少天进门先四下检查,确认没有监视或监听,用最后力气把所有灯都关掉,然后就倒在床上不动了。

喻文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隐约闻到一丝血腥味。他摸索着走过来:“你受伤了?”

“还行,”黄少天气若游丝道,“就是疼,太特么疼了。”

他在实验室的战斗里就挨了几下擦伤,最后通道里又硬抗了一次撞击,逃出来的时候靠着一口气支撑,现在暂时安全下来,简直一根手指都没法挪动。这时他感觉床边一沉,喻文州俯下身来,伸手贴在他侧脸上,缓缓用指尖确认他的五官。

黄少天一时间大脑停转:“那个,我没被掉包……”

喻文州不答,用食指按着他的双唇摩擦一圈,微微用力,向里探了进去。黄少天吓得连怒斥“你想干啥”都忘了,还好对方很快收回了手指,在窗外人造星光的照耀下,他眼睁睁看着喻文州把指尖放在唇边尝了尝。

黄少天:“……”

“你用了短效止痛剂?”喻文州问。

“没有啊!”黄少天下意识否认道。这是他在训练期间的习惯,短效止痛剂对于任何医护人员来说都是非常不被鼓励的,因为短暂的麻醉状态非但不利于伤口的愈合,就连往后的疼痛折磨也只会变得更严重——这东西只能救急,用多了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。

他默默咽了一下唾沫,还能感觉到口腔里残留的那种十分独特、像是柑橘混合着肥皂水的药剂味,心道这回算是被抓了个现行。

“……是用了一点。”他承认,“所以现在基本动不了,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呗。”

“你带药了吧。”喻文州说,“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
不等对方提出什么异议,喻文州就扯开了他的斗篷。刚从河里爬出来,他们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,光靠摸也弄不清到底流了多少血,喻文州只能慢慢把衬衣从他的腰上掀起,几乎都能感到血和织物黏在一起的阻力。

“疼了你就说一声。”他的动作十分小心。

黄少天:“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反正一直都很疼啊!”

“……”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破坏传说中坚韧不拔、冷酷无情杀手的形象。

“逗你玩啦。”黄少天说,“其实没那么疼,你随便脱。”

喻文州:“……”

不管对方多喜欢随口乱说,他确信这句话绝对不是真的。

黄少天身上携带着远比外表看上去更丰富的危险物品,在他的低声指导下,喻文州卸下来三把枪,几个连在一起的金属方块,一柄又细又长、柔软的冷兵器(估计还很锋利),封得严严实实的数据传送器,以及数不清也摸不出具体是什么的小东西。他用小刀割开对方背部的衬衣,摸到一圈被系紧的布条,看样子伤口也经过了一点紧急包扎。

“先消下毒,用那个蓝盒子里的,加点水搅开。”黄少天努力把脸从枕头里挪出来,“然后应急绷带是红色标签……哦我忘了你看不见,拿过来给我看一下吧。”

喻文州拢起那些四四方方的小盒子,除掉上面的密封包裹,放到黄少天旁边。后者艰难地挪出一只手来,抓着他的手,把他的手指压到那些盒子上。

“这个是消毒剂。”黄少天握着对方冷得像冰的手指,“弄点过滤水,普通的就行。”

喻文州点头,摸索着进了浴室,拿了洗手台上的一次性杯子盛水。黄少天拆开两粒胶囊,把里面的粉末倒进水里,没过几下,杯子里就盛满了气味刺鼻的黏稠膏体。

“我看不见你的伤口到底在哪里。”喻文州接过杯子。

“你从……腰旁边开始找,”黄少天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,“空手,差不多摸到了我再告诉你上药。”

喻文州于是往后退了退,坐在床边,估摸着差不多是腰的地方,伸手一摸。

有点软,挺有弹性的。

黄少天:“……”

喻文州:“……”

黄少天:“你觉得……那个是腰吗?”

喻文州:“……”

“讲真,你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实验室里的制冷管道怎么走,我只是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人,应该更好记才对。”黄少天忧虑道。

“实验室地形我做了不少准备,”喻文州实话实说,“而你的身体我现在不怎么熟悉。”

“……”黄少天感觉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,“你再把手往上移……再一点……好了差不多就这里,现在开始往左边挪。”

喻文州听着他的指挥,用手指缓慢地去感受那光滑温暖的皮肤。他很快就摸到了伤口的边缘,那里微微湿润,渗着鲜血特有的黏腻感,等到往更中间的区域涂药时,对方的肌肉很明显地在他的碰触下绷紧了,可见痛得着实不轻。即使动作已经尽量放轻,他仍有种正在裸露的血肉上面翻搅的感觉,几乎无暇去计算对方的伤口到底有多少。

黄少天喘了几口气,沙哑着嗓子说:“聊聊天吧,喻文州。你真名到底叫不叫这个?”

“我的名字就是这个。”喻文州说,他知道这是被放大的错觉,可他还是感觉双手仿佛沾满了他的血,“你没力气就别说话了。”

“啊哈哈哈,”黄少天来了精神,“我从来不会没力气说话的,放心吧!”

喻文州:“……”

“随便说点什么都行,还是挺疼的,”黄少天又说,“分散一下注意力呗。”

“说点什么啊。”喻文州思考了一下,他没有太多闲聊的经验,“你可能已经猜到了,你的任务是我发布的。”

“是有点猜想啦,”黄少天说,“不过我还没搞懂你为什么要杀你自己。”

“那只是用来控制你在实验室里面的行动模式而已。”

黄少天撇了撇嘴:“你还挺有信心啊,万一我真把你杀了怎么办?”

“那就算我倒霉吧。”喻文州笑了起来,“而且我看你也很有准备,没看错的话,你针对这一部分进行了机械催眠?”

“是啊,果然瞒不过你。”黄少天说,“不过‘索克萨尔’的秘密也没多少人知道,这你大可不必担心。话说回来,你认识魏琛?”

“以前见过。”喻文州一笔带过,“现在还有点联系,我知道他曾经在第一代实验室工作过,但在‘蓝雨’刚刚引起注意,实验品还没有引进的时候他就离开了。”

“我看到你留那张字条的时候也很吃惊。”黄少天点头,“剧情……我是说命运真够奇妙,我们每个人都和这件事有关系。”

“确实如此。”喻文州轻按他伤口附近的皮肤,“你身上也有实验室留下来的痕迹。”

“一点改造,不太严重,那个时候我还小。”既然话都说开了,黄少天也不再回避这个话题,“我是最开始的一批。关于‘蓝雨’的论文发表后,实验室遭到了第一次打击,那时候我就逃出来了。后来我遇见了魏老大,他原本是里面的研究员,当他发现实验室的项目已经向着人体试验发展的时候,他就想要阻止这件事——没完全成功,总之实验室的一部分核心脱离原本的庇护势力,跑到别的地方另起炉灶。”

“后来实验室秘密搬迁到联盟区域里的时候,我在里面做过实习生。”喻文州说,“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情,我被卷进参与核心实验,那一批样品只有我活了下来,表面来看实验彻底失败。但我被改造的能力逐渐复苏,直到我逃出来的时候,他们可能才意识到我的实验其实成功了。”

“这回就明白了。”黄少天恍然,“后来第二代实验室又被掀锅了?”

“带着这种惹麻烦的技术,不被人觊觎就怪了。”喻文州苦笑,“查明他们最后的落脚点后,我借着改造后的能力,开始为将军工作,以便查明地下实验室的底细——这是为了找到‘蓝雨’。它一直在实验室的人体改造中被广泛使用,那些逃出生天,却没被改造成功的实验品们,永远没法摆脱它的阴影。除非找到‘蓝雨’的原始配方。”

“等等,”黄少天一惊,“你的眼睛,难道是被蓝雨刺激成这样的?”

“是。”喻文州说,“我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东西,根本承受不了它的效果。不过这个副作用有时效,撑过去就会好。”

“那还差不多。”黄少天松了一口气,“现在你也拿到蓝雨的配方了,接下来要怎么办?”

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。”喻文州把杯子放到一边,“药差不多涂完了,至少我没摸出哪还有别的伤口。”

“哦哦,技术不错啊!”黄少天推了推带红色标签的瓶子,“你给我上一下紧急绷带吧,左右摇一摇,对着喷就行。”

喻文州接过瓶子,摇了两下,黄少天忽然又抓住了他的手臂。

“这个挺疼的。”他咳嗽了一声,“等下我要是惨叫,你赶紧把我打昏啊。”

喻文州皱眉,伸手摸了摸,对方的额头上都是冷汗,显然刚才上药的过程也绝不轻松。相比之下,完全可以想象这个绷带有多刺激了。

“别怕。”他说。

他毫不犹豫按下喷管,一丛水雾从瓶子里散出,沾上人体皮肤的瞬间立刻凝结,形成一层柔软的隔离。

几乎在黄少天控制不住痛呼出声的一瞬间,喻文州就从后面抱住他,紧紧捂住了他的嘴。他们倒在宽大简陋的床上,黄少天在席卷而来的剧烈疼痛中无意识地颤抖,喻文州竭力收紧手臂,把他压在自己的怀抱里。在不太清醒的时候,黄少天简直要把他的手腕捏断,两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,彼此都好像忘了自己在哪里,对方又是谁——窗外的星光只能隐约照亮他们的轮廓,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、消毒液的气味还有旅馆房间那种清洁剂的柠檬香,汗水和血浸湿了床单,一切痛苦的、灼热的、挣扎的和悄然盛开的东西都在黑暗中寂静无声地过去了。

喻文州感觉紧贴着的躯体终于放松下来。他活动了一下像是被门夹过的手腕,松开手,轻轻抚摸对方的头发。

黄少天的呼吸起伏逐渐变得平缓,在他的怀抱里睡着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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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这个梗灵感来自TBBT里Penny在浴缸滑倒那集,看过的都知道我说的是哪段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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