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山为雪

青山不老,为雪白头。

[喻黄]地下火(番外:枕边话)

忽然发现一直没放过,来混个更。正文→《地下火》

不是独立故事,也涉及剧透,没看过正文的就不要看啦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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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少天关好自己那间舱门,侧身走在狭窄的通道里。出于节省空间的考虑,这趟空中列车的客舱内部是类似蜂窝的密集结构,胶囊舱室一个挨着一个,上下机的时候由升降器运送。他这会儿半途跑出来,就只能走员工用的长廊。

他走到拐角,被一只清洁机器堵在了路上。机器冲他比比划划,方正的脑袋上唯一那块光屏冒出个火警标志,后面还带个问号。

“不不不,”黄少天连忙摆手,“不是因为什么紧急状况。”

机器原地晃了晃,又冒出一个医疗标志。

“也不是这个,”黄少天想了想,“我是……嗯,我要去找我的朋友聊天。”

机器恍然大悟,在光屏上打出一个闪亮的粉红色爱心,然后让开了路。

黄少天:“……”这个机器人还挺懂的嘛。

他越过转角,没几步就找到了记忆里的舱位号码,伸手在提示铃上一按,圆滚滚的舱门随即往旁边滑开。他探头朝里看了一眼,喻文州正坐在折叠起来的床边,拿着通讯器在专心致志地读着什么东西。听到开门声,他抬头笑道:“怎么跑到我这里了?”

“在舱里待着太没劲,这里的内网也被限制了,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。”黄少天一边抱怨,一边毫不客气地弯腰挤了进来,“你在看什么呢?”

“新闻。”喻文州做了个手势,通讯器的光幕于是向对方转了过去,“顺便数数你今年上了几个头条。”

光幕上的本地头条正是某实验室遭到炸毁的新闻,配的录像刚好在受害人掉出演讲台的前一秒截断,下面的专员评论和读者回复一片热闹,全是讨论究竟是谁做下了这番案子。黄少天翻了个白眼:“自从跟你混了之后,每次办事都惊天动地的,要是哪天被人认出来,我的招牌还不得砸了?”

“省省吧。”喻文州没买他的帐,“你从前也没好到哪里去,要不然夜雨声烦的名气是怎么来的。”

“哦,那个啊,”黄少天随口说,“主要是因为我收费太贵,所以业内都不太敢找我。”

喻文州:“……”

“所以你有没有感觉赚到啦?”黄少天严肃地问。

“这要看你下次还会不会在新型装备上大把砸钱了。”喻文州想了想,“不过再怎么砸,反正我也养得起。”

“我记住了,下次不会替你省钱的。”黄少天往椅子里一坐,只感觉这个单人胶囊舱狭窄过头,处处都伸展不开。喻文州说:“这次虽然解决了掌握了一点资料的分支,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手法,不能再定点爆破了,否则肯定要引起注意。”

“第一个炸了地下城的明明是你,我只是向你学习而已嘛。”黄少天咕哝道,“这里也太挤了,早知道就租个浮空船……”

“然后被人半空打下来?”喻文州摇了摇头,把对方从椅子上赶起来,开始调整按钮。原本折叠的床向中间延伸,然后完全打开,成为占据了大部分舱内空间的铺位。他自己也感觉有点新奇:“我其实也没坐过这种经济舱,看起来还挺有意思。”

“哇你这话是霸道总裁的台词吗,怎么说的这么顺溜呢!”黄少天踢掉拖鞋,欢呼一声滚到了床上。喻文州坐在床边,还在继续研究那几个卧铺选项,自言自语:“这个键又是做什么的?”

他试着按了按,床边立刻亮起了绿灯。黄少天本能地感觉不对,正想起身,床铺就一个剧烈摇晃,把原本坐着的喻文州给甩进了床里。

喻文州:“……”

“看来这是调高铺位的选项啦?”黄少天揉着被撞到的额头,努力忍笑。

喻文州:“我会把买个新船的计划提上日程的。”

他们挪了挪,感觉这么待着还挺舒服,也懒得下去,就这么挨在一起,肩靠着肩,各自拿着自己的通讯器看。没过多久黄少天就不能忍了:“你有没有听过一篇文章说,现在这个社会,发达科技也是有很多弊端的?”

“哦?”喻文州越过光屏看向他,“说来听听。”

“那个……就是各种问题!精神上还有心理上的!”黄少天本来就是随口扯扯,没想到对方还挺认真地在听他说,“面对面的聚会上大家都用通讯器进行虚拟社交,好好的一顿饭说不上几句话,室友隔着一面墙还要用短讯相互交流,社交账号上的朋友比现实里的朋友还多……这不都是很奇怪的发展吗?”

“但这好像不是重点。”喻文州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,“你只是无聊了而已。”

黄少天:“……”忘了这人会读心了!

他干脆翻个身背过去,不想理他了。片刻后通讯器响起,里面传来一条来自喻文州的简讯:“你看,现代科技还是有好处的。”

黄少天:“……”

他十指如飞地输入:“看你的新闻去吧!”

“其实我想起了一件事。”喻文州的简讯继续传来,“很久之前,我们也曾经这么挤在一个桶里,你还记得吗?”

黄少天一怔,顿时想起他们刚认识不久那时候的事情来。


那其实是在他们第二次“初遇”之后,被集体送去进行某项大型试验的这些孩子们,由于半途遭遇了一些事故,不得不推翻计划提前回来。为了避免被发现,研究员们连夜把实验品装进一架型号已经淘汰的客运浮空船,趁着夜色匆匆回返。

那会儿胶囊舱里连灯都没开,只有走廊的绿色指示箭头发出微光,整片客舱区宛如鬼火缭绕,就算是饱受考验的这群孩子也吓得不轻。两人住一个单间,黄少天被冻得哆哆嗦嗦摸进胶囊舱,筋疲力尽爬进床里,门就在后面关上了。

他正在琢磨为什么另一个人还没进来,舱里就有人幽幽地说:“你踩到我的手了。”

黄少天内心: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

他总算还比较镇定,赶紧把自己团了一团往旁边让开,小声说:“对不住啊,我没看到里面还有人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对方说,“这里太黑了,让我看看……”

一阵窸窸窣窣后,黑暗里竟真的亮起了灯光。看起来像是舱内的应急灯,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它弄亮的。黄少天借着光芒扭头一看,不禁吃了一惊:“是你?”

“我记得你。”床另一边的喻文州点了点头,“你叫黄少天。”

黄少天松了口气,起码还是认识的人,总算这里也不显得那么可怕了。他们隐约感到船体晃动,似乎已经起飞,喻文州说:“应该要飞很久,最好休息一下。”

“是没错啦,之前也挺累的,但是外面实在吓人啊。”黄少天说,“虽然总算是有灯了,但也不知道能亮多久……”

他话还没说完,灯啪地一下熄灭了。

两人:“……”

“呃,”黄少天忧伤地说,“这真的跟我没关系。”

“既然没有灯,就先睡吧。”喻文州安抚道,“别想太多。”

实话说铺位还挺舒服,但黄少天躺在那里,说什么都睡不着。他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。

过了一会,他才意识到,是旁边那个人的呼吸声。

他听出喻文州在压抑着自己的呼吸,断断续续,总而言之很不正常。他伸手试探着碰了碰对方:“你还好吗?”

“……没事。”喻文州闷闷地说。

“听着就不像没事啊,你是受伤了吗?”黄少天担忧地往那边蹭了蹭,“我帮你出门找急救箱吧——”

“不用。”喻文州按住他的手,“我没关系,只是比较不喜欢黑暗。”

黄少天被那只凉冰冰的掌心压住,不知怎么回事,却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热了。他反手握住对方的手,脱口而出:“别怕,有我呢!”

“也不是怕。”喻文州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,“以前经常在一片漆黑里……实验,没有灯,没有人说话,一待就是很久,直到根本记不起来时间。我很讨厌这种感觉。”

黄少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,索性整个人都挤过去,伸开双手抱住了旁边的人。“不一样,这回不是那样。”他说,“不会没有人说话,只要你想听,我可以说个一天一夜不带磕绊的……”

喻文州:“……”相信你的实力。

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,还是轻轻落在了对方的后背上。

“谢谢,”他轻声说,“其实也没有那么糟。就算那里什么都没有,我也可以听自己的心跳。”

黄少天依偎在他旁边,把脸埋进对方的肩颈里。

“这回你还可以听我的心跳。”他建议道。


“……啊,那个时候你似乎还怕黑来着?”黄少天想起这段历史,立刻抓住机会吐槽。

喻文州没答话,只是发了个链接过来。黄少天点开通讯器一看,居然就是他说的那篇讨论现代科技和人际关系的文章,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。

他一目十行地看了看,随口念出最后一句话:“‘就算人们还和彼此面对面,但是心又在什么地方?’……嗯什么地方呢,我怎么知道,问生化老师去。”

还没等他说完,喻文州忽然伸手把灯关了。

“哎你要干什么!”黄少天试图用通讯器发出的光来照明,结果也被对方拿走了。

喻文州说:“这个场景是不是更熟悉了?”

“还真有点怀念。”黄少天放弃挣扎,叹了口气,“那时候觉得人生糟糕透了,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糟。就算那里什么都没有,起码还有你对吧。”

“我们运气都不错。”喻文州说。

黄少天本来想转过身,但对方先一步伸出手,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抱。

舱室里漆黑一片,谁也没说话,但这和遥远记忆中那种恐慌与死寂不同,此刻一切都是安宁的。黄少天静静地待了一会,开始有点犯困,半睡半醒间他感觉对方的手越过肩膀,轻轻按在了他的胸口上。

“在这里。”喻文州温柔地说,“我听得到。”



(枕边话·END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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