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山为雪

青山不老,为雪白头。

[双花]百花车站

架空设定,主要通讯方式还是拍电报这种科技水平的世界,情节和设定都不太科学,与现实完全无关。

根据一位太太的建议修改了大孙的专业(。)十分感谢w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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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上的钟表走到了九点钟。百花车站小小的候车室里,两排蓝色的塑胶椅子面对面摆着,中间年头久远的茶几上放着一束五颜六色的纸花。原本应该滚动播报着时刻表的电子屏幕上面一片漆黑,咨询柜台后面也没有人,在总是充斥着旅客喧哗声的周六早上,这个候车室里却十分安静。

候车室里有三个旅客。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,他旁边坐着一个栗色卷发的少女,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他们对面。除此之外,还有个穿着乘务员制服的男人在整理角落中的报纸。

“诸位,”乘务员在走过来的时候提醒道,“这个候车室已经不营业了。离这里不远就是新建造的车站,要宽敞很多——在那里才搭得到列车。”

“谢谢,但我不是来等车的。”中年人礼貌地回答,“我是在等人。”

旁边的少女和老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。乘务员耸耸肩,回到了柜台后面。

这时候候车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,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。他背着画板,在看到椅子上的几个人时怔了怔。

“你也是来等人的吗?”少女问。

年轻人说:“算是吧。”

他走到几个人附近坐下,把画板放在膝盖上。

“已经弃用的候车室里竟然有四个人在等,还真是稀奇。”少女笑着说,“我们互相谁都不认识谁,这就更不可思议了。”

老人看了看怀表:“这么说,大家都还没有等到要找的那个人。”

“其实我也不确定。”少女承认道,“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等的是一个人,还是两个人。”

“既然这样,不如我们都来讲讲自己的故事吧。”中年人说,“我相信在这一天让我们在这里相遇的,并不仅仅是命运的安排。”

他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,就连抱着画板的沉默年轻人也点了点头。初春的风敲打着玻璃,一根青翠的枝条被花朵坠得从窗外弯下来。

中年人说:“那就从我开始吧。三年前,我是市立大学的讲师。”


【第一个故事】

“三年前,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,许多人都要离开这里,去前线或者返回家乡。”中年人露出了追忆的神色,“那时候百花车站只有这个小小的候车室,因为想要挤上列车的人太多,检票的地方不得不设置在室外。那里拉起了临时的栏杆,把前来送行的人们隔在外面。”

“那时候的人真的很多。”少女点头。

“虽然有点不近人情,但那个做法是明智的,至少让场面没有那么混乱了。”中年人说,“那时候我还是独身,没有人来为我送行,也不太明白那种想要挤进来的人是什么心情——直到我在车站前面遇上一个人。”

老人问:“是你今天要等的人吗?”

“是,也不完全是。”中年人笑了笑,“那是个年轻的学生,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,戴着口罩,有双焦急的眼睛。他挤不进车站,看到我拿着票过去的时候,忽然冲到我身边,拜托我帮他转交一封信。”

他动了动手指,就好像还握着那叠薄薄的纸一样。

“信封上画着什么图案,我没来得及细看,除此之外还写着一行字。”中年人说,“潦草但是好看的字,内容是这么写的——‘战争结束后的今天,请在百花车站等我’。”

“那就是三年前的今天发生的事情?”老人问。

“是的。”中年人叹了口气,“那个学生请求我把东西转交给那班列车上一个穿着棕色校服外套,个子挺高,名字叫孙哲平的人。老实说,这么形容对于找人来说不太容易,但那时候我被他打动了;也许是他看起来太迫切,也许是我见证的离别已经够多了,那个时候,我答应了他把这封信送到那个人手上。”

少女说:“但是……”

“但是我没能做到。”中年人低声说。

他摘下眼镜,揉了揉眉心:“你们知道,那个时候有些激进派……他们认出了我是市立大学的讲师,因为我当时过于明确的倾向,他们在火车站里袭击了我。我被打了一顿,没赶上这班列车,信也丢了。当时我真觉得人生糟糕透了,我痛恨这场战争。”

他抚摸着手上的戒指:“但事实证明,一切倒霉事都会出现转机。尽管我错过了那班车,却想办法坐上了下一班,在那趟列车上,我还认识了我如今的妻子。”

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。”老人说。

“我想是的。”中年人看着自己的手,“现在,战争在两个月前结束了,我又回到了市立大学担任教职,但我一直难以忘记三年前那个学生交到我手上的信;战争阻塞了很多消息,我也试着去打听过,但是一无所获。所以我现在来到这里——如果他在这天来到百花车站等待他要等的那个人,我必须要和他说一声抱歉,因为我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。”

“我的故事就是这样。”他说。

候车室里的人们沉默了一会儿,最后少女开口了。

“那么,我也来讲讲自己的故事吧。”她说,“虽然没有这位先生的那么复杂,可同样也是和一封信有关的。”


【第二个故事】

“三年前,我还是个爱穿蓬蓬裙的小姑娘。”少女开始讲述,“我那时候也不太懂战争啊搬家啊之类的,总之当叔叔让我换上工装裤、绑紧头发、拎起自己的箱子出发的时候,我还生了好一阵闷气……我觉得绑起头发的样子难看死了。”

“哦,”老人柔声说,“我想你那时候也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小姐。”

“谢谢,那时候我真是太任性了。”少女微笑道,“我还在想,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花的地方,非要叫百花车站这样一个名字,我觉得世界上奇怪的事情真够多的。在要上车之前,我们附近发生了一场骚动,似乎有个倒霉的人被揍了。”

“看来大概就是我吧。”中年人苦笑道。

“现在看来,你也没有那么倒霉啦,先生。”少女眨了眨眼睛,“总之,那时候我虽然很好奇,但是叔叔命令我不要过去看热闹,我也只能乖乖待在队伍里。这时候,有一封信飘到了我脚下,我把它捡了起来。”

中年人说:“难怪后来我怎么都找不到它。”

“其实我也不太懂,但是信封上画着的东西真的很漂亮。”少女怀念地说,“有很多种不一样的花,很多颜色,比酒心巧克力的糖纸、八音盒的盖子、还有表姐的小礼服都好看得多。但这只信封是开着的,里面的东西不见了。”

“真让人遗憾。”老人说。

“是这样,所以我看到那句‘战争结束后的今天,请在百花车站等我’的时候,我觉得写信的人一定是非常希望把这句话传达出去的。”少女交握双手,“所以在挤上了列车之后,趁叔叔不注意,我就开始挨个问车里的乘客,他们有没有一个会给他写这封信的朋友。”

中年人轻声道:“你真是个勇敢又好心的姑娘。”

“啊,其实那个时候多少还是太莽撞啦。”少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,“后来被叔叔发现了,他对我这种冒失的行为很生气,没收了我的空信封,余下的旅途里他都看管着我,不让我乱跑。现在我明白,我那种顾前不顾后的做法给他添了不少麻烦,而他也只是想把我平平安安地送到家而已……但是我还是没能为那封信找到它的收信人。”

“你已经尽力了。”老人安慰她。

“所以,我在家乡读书的几年,常常会想起那封信。”少女把双手放在膝盖上,“原本应该收到这封信的人是谁呢?在信封上画了那么漂亮的花,许下了这个约定的人又是谁呢?他们还会见到彼此吗——我控制不住地去想到他们,也永远记得我捡到信的那一天,尽管它或许都不是这封信被送出去的日子。”

中年人说:“这一点倒是已经被验证了,不是吗?”

“没错。”少女笑了起来,“现在战争结束两个月了,我来这个城市看望叔叔的时候,觉得自己有必要来百花车站看一眼。也许,我是说也许,我会碰到画了那些花的人呢。”

她总结道:“我的故事就是这样。”

椅子上的年轻人一直没说过话,现在也只低头看着自己的画板。那个老人清了清嗓子,说:“看起来,讲故事的人轮到我了——那时候,我还是车站的一名职员。”


【第三个故事】

“三年前,我在车站工作。”老人停下来想了想,“当然,不是百花车站;我工作的城市你们也许都很熟悉,就是那一班列车抵达的终点。”

“我有两个姐姐住在那里呢。”少女轻快地说,“那真是个好地方。”

“也是我的家乡,我爱那里。”老人的微笑一闪而逝,“战争没有对她造成太多的损伤,但是作为在车站工作的人,那三年间我还是目睹了比往常多出几倍的生离死别。相信我,那实在不是很让人愉快的事情。”

听众们都沉默着点了点头。

“那天黄昏,一班清晨出发的列车到了我们的车站。”老人说,“战争刚刚爆发,到处都混乱的很,人们比起往常来显得格外焦躁——但作为车站职员,我们要比平时更耐心才行。在耳朵里充满喧闹的嗡嗡声,眼前全是急迫的面孔时,我很难会记住什么特别的事情;但是那天除外,有个男人拿着一个空信封,找到了在广播处代班的我。”

少女一下抬起了头。

“那个男人拖着两个大箱子,肩膀上却挂着一个小姑娘才会用的花花绿绿的背包,一看就是带着孩子的。”老人形容道,“他有修建整齐的胡子,头发乱蓬蓬,说起话来硬邦邦的。”

“那是我叔叔。”少女捂住了自己的嘴,“天哪,他什么都没跟我说……”

“是的,我想那就是你的叔叔了。”老人点了点头,“他把一封信塞进我的手里,说它原本应该送给从这趟列车上下来的某个人,但是半路遗失,被他捡到了。他问我能不能交到失物招领处之类的地方。”

“那不太容易,”中年人插口道,“而且对方也不一定会来到招领处才对。”

“就是这样,所以我对他说这不怎么可行。”老人摊手,“不过,我用自己的办法试了试。”

“是什么办法?”少女问。

“我在车站广播里,找机会播放了几遍这句话。”老人说,“就像信上说的那样,‘有一个人想告诉他的朋友,战争结束后的今天,请在百花车站等他’——我希望,哪怕有一点可能,对方会听到这句话。”

“我也知道,世界上没那么多奇迹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也许他已经出了车站,也许他根本没有搭这趟车,也许他只是没有注意到这句话……但我一直记得这件事,所以我今天也来到了百花车站。顺带一提,我还留着当年的信封。”

少女轻呼出声,中年人也坐直了身体。老人从包里拿出一本书,信封就夹在书页间,它看起来有点旧了,但干净平整,保存的很完好。

就像少女描述的那样,信封上画着许多花,尽管颜色已经黯淡,人们仍能看出那温柔细致的笔触。上面的笔迹像是匆忙写下的,潦草而不失秀丽——“战争结束后的今天,请在百花车站等我”。

“就像我记忆里的一样好看。”少女喃喃地说,“不,比那还要好看。”

一只手忽然伸过来,拿起了那个信封。三个人转头看去,那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捏着信封,抬起头来看着他们。

“现在,”他说,“有人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?一切开始之前的故事。”


【开始的故事】

“三年前,我是市立艺术学院的预备生。”年轻人看着手里的空信封,“我的名字是张佳乐。”

“你比三年前高了。”中年人说,“如果你当时没带口罩,今天我肯定能一眼认出来。”

张佳乐拍了拍画板,微笑了一下。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讨人喜欢,又带着点恰如其分的忧郁:“那时候我还在上中学,尽管电视里每天都传来不太妙的消息,可是大家都觉得战争离我们还远的很。现在想来,如果那时候有点预料的话,大概也会多做一点准备,不至于完全措手不及才对。”

“没人能猜到战争什么时候爆发。”中年人说,“没人希望它爆发。”

“所以,我们就还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。”张佳乐说,“有一个从别的城市来,寄宿在我家里的同学,他叫孙哲平。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,和我一样,他也想去市立艺术学院读书,我们一直为此努力着;一起在画室待到日落才回家啦,去河边或者钟楼上写生啦,比赛谁能画出一百种不重样的花啦——虽然免不了犯蠢,但那真是段好日子。”

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笑意,仿佛想起了那些少年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
“然后,有一次我们全家去乡下看望亲戚的时候,战争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爆发了。”张佳乐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当我赶回城里,我的同学已经去了车站,走的匆匆忙忙,连东西都没有全部带走;从他留下的字条里,我只知道他坐的是哪一班列车,但是车站我又没办法混进去……我在当时练习的时候画的一个信封上写了留言,因为我们全家正准备搬走,所以我做出了单方面的、在这个百花车站相见的约定。”

“我把这封信给了你。”他看着中年人,“虽然你不认识我,但我一直等着一个向你道谢的机会。”

“我也要说句抱歉,为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情。”中年人认真地说。

“不,我已经非常感激了。”张佳乐笑了笑,转向少女和老人,“还有两位,虽然我以前不知道这封信经历了怎样的事情,但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。”

“其实还是我叔叔帮的忙啦。”少女红着脸说。

老人也微笑道:“不客气,你画的花很漂亮。”

“谢谢。”张佳乐轻轻弯腰,“我想,我还是很幸运的……虽然幸运,大概也有它的限度吧。”

候车室里又安静下来。过了一会儿,张佳乐继续道:“他的家乡与这边的城市隔着封锁区,战争期间什么消息都传不过来。我后来搬了家,去了更远的地方,那里也有很好的学校,但我总想回到这里;在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一次考试里,我得到了市立艺术学院的入学资格。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,我们原本该一起拿到它的。”

“战争改变了很多东西,比如通讯地址,比如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。”他说,“我联系不上我的朋友,最坏的可能是他上了战场,即使他活在某个我永远联系不上的地方,但是我至少希望他还活着……可是我连这个都不能确定。通过考试之后,我很快回了一次家,然后在当年约定的今天来了百花车站。我还记得我在信封上写的——”

“战争结束后的今天,”四个人不约而同地说,“请在百花车站等我。”

张佳乐打开画板上面蒙着的罩子,展示里面的一幅画——很多花,也许不止一百种,它们簇拥在画布上的样子仿佛能令人闻到香气;但这幅画并没有画完,它的右半边有片突兀的空白,似乎仍在等人填补上去。

“这是我们没有完成的画,也是一个游戏。”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把罩子盖好,“我们轮流在上面画不重复的花,直到画布填满为止,谁最后找不到地方画了,谁就输了这场游戏——现在我甚至都不记得我们的赌注是什么了,我只希望这幅画还有完成的一天。”

他笑着的时候,就好像一点都不觉得难过,但这里的人们都知道不是那样。

“好啦,我的故事讲完了。”他轻快地说,“就算今天等不到他,我也会一直找下去的。”

“那还真不错。”有人接口道。

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,张佳乐一下就僵住了。而其他三个人惊讶地抬起头,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旁边的家伙——他正是一直坐在柜台里面的,穿着乘务员制服的男人。现在他把压在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,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。

“就让我来讲最后一个故事吧,”他说,“故事总要有个结尾的。”


【结束的故事】

“三年前,我是寄宿在同学家里的预备生。”他把制服的帽子拿在手里,“我的名字是孙哲平。”

“战争开始的时候,家人的电报让我立刻回去家乡,我只来得及给我的朋友留下字条,告诉他我会搭哪趟列车。我没有写些别的,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。”孙哲平挑了挑眉毛,他的脸颊侧面有一道颜色很浅,就快消失的伤痕,“老实说,那时候我很惶恐——我只是个喜欢画画的学生,在此之前,我没怎么想过战争这种东西会和自己扯上关系。我其实错过了本应该坐的列车,而是搭了午夜到达的一班,坐在车上的时候我知道,曾经那些愉快的日子,可能再也不会有了。”

中年人摘下眼镜,老人在胸口画着十字,少女捂着嘴哽咽起来。

“然后,我就到了目的地,准备转车去我的家乡。”他继续说,“我还记得,天已经黑了,车站里全是匆匆忙忙的旅客,却有一个流浪琴手还坐在路边,就好像一切兵荒马乱都和他没关系。等车的时候,我们聊了几句,他说起一件有意思的事:因为他一整天都待在车站里,他听广播提到了一封寄件人和收件人都名字不详的信,是被旅客半途捡到的。写信的人说‘战争结束后的今天,请在百花车站等我’——那一刻,我觉得这封信是写给我的。”

张佳乐怔怔地看着他。

“我上了战场,受了些伤,后来又重新回到家乡。”孙哲平说,“在两边的消息都被封锁住的时候,我始终记得这个约定,尽管我不确信它是不是跟我有关系。战争结束之后,我回到这个城市,发现曾经寄宿过的家庭已经搬走了;不过这没关系,我还可以等待在车站的一个见面。”

“你为什么要穿乘务员的制服?”张佳乐忍不住说,“我差一点就要错过你了!”

“因为一个月里,我天天都来这里。”孙哲平随手把帽子往自己头上一扣,“学校还没有开学,我就在车站打了一份义工,专门看守这边停用的小候车室……他们只负责给我提供这身制服。你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搞混事情,我怕你记错时间,找不到我的话,要是哭了怎么办。”

“谁会弄错这种事啊!”张佳乐咬牙切齿,“——你才会哭呢!”

孙哲平看着他,忽然说:“乐乐啊,对不起,我不能像之前说的那样跟你读一所学校了。”

张佳乐一愣:“为什么?”

孙哲平摘下手套,把右手的袖子挽起来一点。他的手腕上横亘着一条可怕的伤口,尽管已经愈合,却仍能看出当初的狰狞痕迹。

他伸出手,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指。那久违的暖意几乎让人掉下泪来,但张佳乐很快意识到,他握拢五指的力道十分虚弱,和曾经的有力截然不同。

“我的右手在战场上受了伤。”孙哲平说,“虽然差不多可以写字,但还不够用起画笔……在家乡的时候,我读了金融学预科,现在我拿到了市立大学的通知书,却没法和你成为同学了。”

张佳乐沉默片刻,抬起手指往对方额头上一戳。

“你以为我很稀罕跟你当同学吗?”他用指头点着孙哲平的脑门,“你那所大学多好啊,这还有个教授在这儿呢,你当着人家的面就敢抱怨吗!”

旁边的中年人尴尬地摆了摆手,少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却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孙哲平转向他们三个,诚恳地说:“之前的话我都听到了,谢谢你们做的那些事,如果不是这样,大概我们今天也没办法重逢了。”

“我们都很高兴你们能见面。”老人笑着说,“在战争刚结束的时候,大家总是愿意听到些好消息的。”

张佳乐捏了捏孙哲平的那只手,一本正经地说:“总之,现在那幅画我会画完的,所以是你输了……让我好好想想惩罚怎么算再说。”

“比起这个,”孙哲平张开双手,“不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?”

张佳乐瞪了他几秒,不情不愿地伸手抱了抱对方。他随即感觉孙哲平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,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;这个拥抱如此不顾一切,带着苦涩的热烈,他觉得自己也许掉了一滴眼泪,也可能是两滴,不动声色地沾湿了对方的衣领。

不过他反正是绝对不会承认的。

仿佛被某种念头驱使着,张佳乐在对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遍那句话:“战争结束后的今天,请在百花车站等我——”

“我等到你了。”孙哲平同样悄声回答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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