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山为雪

青山不老,为雪白头。

[喻黄]触不可及

突发的现代小短篇,标题画风怪怪的,其实是傻白甜

要是想写的脑洞都这么短该多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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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下得更大了。喻文州来到回廊上,看到黄少天抱着一只幸运粉海豚靠垫,无精打采地望向花园。玻璃墙外的热带树向温室这边垂着头,水珠从它巨大而光滑的叶片表面滚过,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。

窗子里的点唱机放着一首轻快的当地语歌曲,让这个下午显得也没那么阴沉了。黄少天双眼无神,压根没留意到走到他面前的人,喻文州只好出声道:“少天?”

对方顿时从长椅里弹了起来:“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啊!听报告回来了?几点了?你怎么找到这来了?你是不是……”
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目光游移,似乎不想继续讨论这个尴尬的话题。

“是不是什么?”喻文州笑道。

黄少天:“是不是,就那个,你有没有考虑一下……你要是没想好的话不用着急和我说!我先回去了!”

他站起来就想走,被喻文州挡住了。

“我考虑过了。”喻文州说,“这件事。”

黄少天一脸忐忑地看着他。

“是什么事来着?”喻文州问。

黄少天:“……”

“好啦,不开玩笑了。”喻文州把他按回椅子里,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,“早上你问我要不要和你交往的时候,我可真是吓了一跳。”

黄少天紧张地笑了笑:“是吗?吓到你了?”

“主要是,我最近正在考虑怎么向你说这件事。”喻文州说,“语言都组织得差不多了,结果发现你告白是在今天……我也很措手不及。”

“啊,”黄少天说,“哦,这样啊。”

隔了两秒,他脑子里崩断的弦终于接上了:“所以你同意了的意思吗!”

“也就是说,你现在开始就是我的男朋友了。”喻文州总结。

黄少天还有点混乱:“这好像比我想象的还容易……原来我觉得你也对我有点意思不是我的错觉啊。”

喻文州:“不是错觉。我喜欢你。”

“哦,是的,对哦。”黄少天镇定地说,“我也可喜欢你了。”

两个人并肩坐在回廊下,对着雨幕沉默了一会。

“我要是晚点说就好了。”黄少天沮丧道,“你说你在组织语言对吧?感觉由你来说的话,大概会讲点比我更合适的话,我就只会‘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交往’——哇真是很没创意。话说你会怎么说?”

喻文州:“我会说‘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交往?’”

“……”黄少天思考了一下,“这就是你组织语言的结果吗?”

“我需要组织语言的是别的事情。”喻文州说,“比如怎么和你解释这个问题。”

他伸出双手。在衬衫的袖口外,一双薄薄的黑色手套包裹在他手上。

“哎,这个我是有点好奇啦。”黄少天说,“毕竟我好像从来没看到你把手套摘下来过,但是每个人都有点自己的秘密对吧,我是说,反正我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的手……不对,我是说喜欢你也要连手一起喜欢,总之你手套底下到底有啥神奇的东西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觉,无论你是受过伤还是手背上有个黑暗魔法阵,都没区别。”

“是吗?”喻文州说,“要是我其实有一双机械手,而我的真实身份是从未来被派过来毁灭地球的fISh-810型战斗机器人呢?”

黄少天:“……”

喻文州笑了笑,缓缓地摘下了手套。

先是右手,然后左手。黄少天屏住呼吸,他看到了一双——既没有缺什么也没有多什么,没有魔法阵机械关节和条形码,皮肤的颜色有点浅,轮廓挺好看,但完完全全属于人类,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的手。

“就这样?”他难以置信地问。

喻文州:“就这样。”

黄少天:“那你脱手套那么慢干嘛!”

“看你好像有点期待,”喻文州说,“所以想着来个慢动作播放吧。”

黄少天:“……你这人好烦。”

喻文州舒展了一下手指:“要近距离观察一下吗?”

“不要。”黄少天翻了个白眼,“我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呢,你这手根本看不出来和普通人有任何区别啊,就是不带手套也没关系吧……来让我摸摸看,确认一下你这是不是真手怎么样。”

“是真手,但是不给摸。”喻文州说,“其实我戴手套就是为了防止碰到你。”

黄少天:“啊?你这是什么幻想杀手吗?还是有碰了就会石化的诅咒?”

“倒也没那么夸张。”喻文州把手套放进衣袋,“这个说来话长,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

喻文州最早的记忆由许多散乱的画面和声音组成。在他意识的场景中,有年轻的、年老的、迟暮的父母,有刚刚建造的和濒临被拆除的房屋,有笑着向他问候和哭着向他道别的小伙伴,有呈现出截然不同面貌的大街小巷。年幼的他无法理清这一切的逻辑,对他来说,世界仿佛一张被反复曝光的底片,充满了种种重叠与平行的要素。

在他的童年时期,家人一度觉得他是个奇怪的爱幻想的孩子。比如他会和休假在家的母亲说“你办公室的花要浇水了”,或者对搬走的邻居家教授说“我将来会上您的选修课”,这种简直像胡言乱语的东西经常会从他嘴里听到。所幸在其他人觉得他精神有问题之前,喻文州就弄懂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,并且小心地把它掩藏了起来。

简单来说,当他用手碰到别人的时候,这个人和他在未来某一次交集的画面,就会闪现在他眼前。


黄少天已经听傻了:“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……”

“就是有这种操作。”喻文州摊手,

“天哪。”黄少天喃喃地说,“这一定让你很困扰吧。”

喻文州:“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天赋吗?”

“虽然也可以这么说啦。”黄少天叹气,“但是这样时间的意义也不存在了,再说你肯定也看到过很多不想看到的东西吧。”

“……是的。”喻文州静静地说,“如果可以选择的话,没有这个天赋也许会更好,我是这么想的。”

“好像不管是哪里的传说里,预言家都挺苦的。”黄少天皱着眉头,“预言是听起来蛮帅,不过换做身边的人,那还真是不要知道那么多比较幸福了。”

“我在很小的时候,看过几十年后我的亲人躺在病床上,和我告别。”喻文州说,“后来更是有各种各样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东西,所以有段时间我扯了个理由,坚持戴着手套上学。”

“有段时间?”黄少天抓住重点,“后来就不戴了吗?”

“后来长大了一点,也比较会应付这种事情了。”喻文州坦诚道,“平时想办法不让手碰到别人并不难,偶尔碰到一两次也无所谓,这种事情慢慢就习惯了。虽然我控制不了看到的到底是哪一段,可是它毕竟也有点意义,比起假装它不存在,不如想办法发掘一下它的用处。”

黄少天一拍大腿:“比如预测一下考试卷吗!”

“理论上可以,但是很不幸,我一次都没遇到过这种片段。”喻文州无奈地说,“大概看考卷不算在我和老师的交集中吧。”

“所以……你看到的未来,是可以改变的吗?”黄少天迟疑道。

“目前为止,我想应该不可以。”喻文州摇头,“我没有遇见过改变了未来片段的例子,我见过的每一个画面都如实上演了。然而片段只是片段,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确定,我也没有变成命运论者或者悲观主义者。”

“是我了解的那个喻文州。”黄少天笑了起来,接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“你之前说你不戴手套了,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还戴着?”

“因为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戴啊。”

黄少天:“……哎??”

“我们未来的交集,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看到。”喻文州说,“我觉得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更有意义。”

黄少天一时语塞,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耳朵有点红了。

“虽然没有恋爱过,但是恋爱大概就是这种逻辑吧。”喻文州继续道,“不想被剧透,也不想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,总之今天喜欢,今天最重要。”

“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会讲话?”黄少天用手背贴着脸说。

“你跟我说过,不止一次。”喻文州一本正经。

“老实交代,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?”黄少天质问。

“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暗恋了。”喻文州淡定地说,“如果定义成‘没有被对方察觉到的喜欢’,那就是;定义成‘自己不表现出来的喜欢’,那就不是了。”

“敢情你觉得你表现的很明显是吧!”黄少天悲愤道,“说来说去还是在说我迟钝对不对!——且慢,你刚才是不是没有否认‘很久’来着?”

喻文州难得噎了一下:“……没有。”

“所以真的很久了?”黄少天扳回一城,“有多久?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“其实吧,”喻文州说,“我以前读到过一次我们之间未来的片段。”

虽然这个话题转得简直是一个漂移,但是黄少天还是成功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:“有这回事?什么时候啊?”

喻文州站起身,向着雨幕走了几步:“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?我们最开始就是在这里认识的。”

“当然记得啦!”黄少天说,“那次好像也是很多雨,真是搞不明白他们非要在这个地方开会,也就是认识了你算得上一件好事吧……唉,这好事比一百件加起来都更好点,我可能还得感谢一下这个会议呢。”

“对。”喻文州眨了眨眼睛,“就是那个时候。”


……


他们的指尖一触即分。

喻文州站直身体,那个年轻人把最后一张从他文件夹里掉出来的纸也递还给他。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檐流淌下去,青翠的树影笼罩着回廊。

“还好没有弄湿。”年轻人笑道,“你也是来开会的?”

他的目光明亮,眉眼间神采飞扬。旁边窗户的缝隙里,一首悠扬的小调从点唱机上飘了出来。

喻文州回过神来,发现对方正在他面前挥手:“喂喂,你没事吧?怎么忽然开始发呆了?是不是这地方天气太闷了,据说吃点他们当地特色的东西会好点,虽然我觉得那只是心理作用啦……你在听我说话吗?”

“我没事,”他说,“谢谢。”

“哎,帮你捡个稿子不用这么客气啦,再说本来就是我撞到你,真不好意思。”年轻人絮絮叨叨,“话说你是住这酒店吗?我是跟我们导师来的,我叫……”

“少天。”喻文州脱口而出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对方目瞪口呆,“哦你看到了名单是不是,那上面有照片。我就根本记不住谁是谁了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
今天晚上得去买一副手套,喻文州想。

“我叫喻文州。”他微笑着说。


END




————

关于这个预言梗,灵感来源是《赤朽叶家的传说》中万叶的预言,原梗还挺虐的,这里就基本没有悲剧色彩啦。

这篇时间结构不知道有没有写明白,总之自由理解吧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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